讓絕癥病人有尊嚴地死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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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uxun |
常常有網友誤會我是醫生。我不是醫生,但我認識好些優秀的醫生。這些醫生對自己、對家人、對親近的朋友,都持有這樣一個看似“絕情”的態度:如果患上了絕癥,并確診無可醫治,則放棄治療,給病人吃好的、穿好的、玩好的,滿足其一切心愿,讓病人有尊嚴地死去。這些醫生在從醫生涯中見過太多太多家破人亡、親朋懊悔的悲劇。
事實上,白血病也好,晚期癌癥也好,他們說“活不過三個月”的就活不過三個月,他們說“活不過兩年”的就活不過兩年,沒有一個例外,沒有一個例外。
我曾經反復追問,你們在華南知名的大醫院,工作了大半輩子,難道幾十年就真的沒遇到奇跡嗎?電視,廣播,圖書,報紙,都充斥著“生命的奇跡”“愛心改變的奇跡”,你們就沒遇到過嗎?他們通常是笑著搖了搖頭說,沒有奇跡。
但是,老百姓相信奇跡。只要有一線希望,老百姓就愿意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。而新聞媒體,醫藥騙子,恰恰利用了這樣的心理,不斷創造著一個個或夸大或虛假的“醫學奇跡”,來麻醉、迷惑正在痛苦中掙扎的人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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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西有一個頗有成就的企業家,為了救治患上白血病的十歲女兒,不惜出售工廠、變賣了全部家產,結果也沒能挽回女兒的生命。這名企業家因此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仔。
同樣是白血病,患者是衛生系統職工的孩子,單位領導試圖發動大家進行愛心捐款,卻遭遇到了相對冷淡的對待,大家在暗地里說:“都是學醫的,唬誰?”兩件真實的事,聽上去,前者“令人感動”,后者“冷漠絕情”,果真是這樣嗎?
絕大多數的家庭,特別是農村家庭,遠沒有企業家那樣的財力和人脈,他們為了救治絕癥病人,必須傾家蕩產、債臺高筑,結果呢,換來的不僅僅是病人的死亡,還有病人在臨死之前茍活時,無盡的痛苦!放療,化療,插管,病人遭受了凡人難以想象的痛楚,即使是重癥昏迷的病人,醒來的一瞬間只能是折磨——這是肉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折磨。而病人死去后,這些家屬朋友無一例外會懊悔:那時候為什么沒有給他吃他最喜歡紅燒肉,為什么沒有給她穿她最喜歡的漂亮衣服,為什么沒有滿足他去天安門的最后心愿……斯人已去,永遠也成為了永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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魯迅在《父親的病》中寫道:“中西的思想確乎有一點不同。聽說中國的孝子們,一到將要‘罪孽深重禍延父母’的時候,就買幾斤人參,煎湯灌下去,希望父母多喘幾天氣,即使半天也好。我的一位教醫學的先生卻教給我醫生的職務道:可醫的應該給他醫治,不可醫的應該給他死得沒有痛苦!@先生自然是西醫。 ”
“可醫的應該給他醫治,不可醫的應該給他死得沒有痛苦”
后來我才理解了這段話。中國人的傳統,不僅期盼著“奇跡”,還篤信“好死不如賴活著”,“能活一天是一天”。茍延殘喘的古代生存文明,套用到絕癥晚期病人的現實,是那么的無情無義。在醫療資源稀缺的今天,減免病人不必要的痛苦,還可以讓寶貴的資源使用到更合適的地方:一個絕癥病人有尊嚴地死去,所省下來的醫療資源,還能挽救一群可愛的孩子,慈祥的老者,無助的孕婦,想必不少病人會笑著離去的吧。
觸類旁通,對待一些文化遺產,也是如此。是將死的巨人,就讓它悲壯地倒下;是欲亡的矮子,就讓它自然地被淘汰。給它們輸血茍活,將死不死,浮腫變形,這算什么事?譬如,靠吃頭發來醫病,靠喝人尿來養生,靠吃人肉來祭祀,任公共知識分子如何哭天喊地——“文化平等”,“保護遺產”,“尊重少數人的權利”——該送研究所的送研究所,該留博物館的留博物館,總不能,讓公知定期供應家人的頭發、童子尿和自己身上的肉吧?, http://www.tsdths.com(戴眼鏡的劉三姐)